“这是哪里？你们又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？”
史黛菲发问道，可没人理她。
“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了，放了我，让我自己走回去，不要妄想能拿到赎金。”
“少废话，不然我就把你的嘴堵上。”
“……”
史黛菲观察起四周。
基本没有什么能确定自己在哪里的信息，一间乏善可陈的屋子，斑驳的灰色水泥墙，没有窗户，昏暗的灯提供着有限的照明，外面也没有什么声音传来。自己被反手绑在一个椅子上，而绑架她的是一群持枪的匪徒，虽然个个面露凶相，可装备看上去缺乏维护的样子，大概是有些走投无路了。
“这是你们的窝点么？我可以告诉你们，监狱里的设施比这个要好一点，而且食宿都是免费的。”
“你他妈活腻了是不是！”一个匪徒起身大声地拍打桌子，恶狠狠地瞪着她。
“没有，恰恰是因为我肯定能活下来。”
史黛菲话音刚落，屋外就传来了枪响，随后便是奔跑的脚步声，匪徒们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，屋内顿时紧张起来，一把手枪已经顶在了史黛菲的太阳穴上。
“没用的。”
本应双手被反绑的史黛菲，突然出手把手枪打飞，起身一记侧踢把身旁的匪徒踢翻在地。
“什……”
匪徒们还来不及惊讶，屋门就被炸开来，强烈的光芒和刺耳的声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，紧接着便是密集的枪火声。
不到五秒钟的时间，整个屋子里唯一站着的人类便只有史黛菲了。
“战术人形，蝎式，我的副官，好伙伴。”看着屋子里站着的双持vz. 61的少女，史黛菲自语一般地说。
“这种介绍的开场白是怎么回事啊。”蝎式笑着看向史黛菲，她的四个傀儡人形正在清缴屋子里的枪支装备。“指挥官，请问这些人怎么处置？”
“给我一把枪，装麻醉弹的。”
蝎式从枪套里拿出一把作为副武器的手枪扔给指挥官。
史黛菲接住手枪，瞄准旁边那个刚刚被她踢翻在地的匪徒，而他正捂着腰在地上诶呀诶呀地叫。
“根据协议，人形无法对失去战斗能力的敌方人类进行攻击，那么就让我帮你一下吧，睡醒之后就到监狱了，很快的。”语气平静且面无表情地说完，史黛菲摁掉了手枪的保险，上膛，对这个可怜的家伙补了一枪。
“接下来，继续执行协议吧，蝎子。”史黛菲把枪还给蝎式。
“了解~”蝎式打开了无线电，“喂，这里是蝎子，我们的指挥官已经救出来了，一根头发也没少哦。这边有十三个人类犯罪分子，睡得正香呢，就麻烦派囚车过来把他们都接走咯，嗯嗯，回见。”
切断通讯后，蝎式转向史黛菲：“我们回去吧，指挥官。”
“等一下，蝎子。”史黛菲从桌子上拿回自己的PDA和数据线，走到蝎式身后，把蝎式后颈的接口和PDA连在了一起，在屏幕上飞速地敲击着。
“你这个移动硬盘还真好用。”
“指挥官好坏啊！”蝎式用嗔怪的语气抱怨道。
没理会蝎式的反应，史黛菲操作完毕后拔下了数据线，然后说：
“地图，传到我的PDA上。”
“OK了。”蝎式回复，“所以说明明可以无线传输，为什么每次向我传数据时就要用接口。”
“因为接口传输的数据可以加密啊，无线的数据你肯定能看到。”史黛菲在PDA上打开地图：“哦，原来我在这里。蝎子，看到被标注的那个点了么？今天我们去这里玩。”
蝎式在虹膜映像中找到了史黛菲标记的点，她迟疑了一会儿。
“可是指挥官，那里是A级危险区，不再考虑从基地里调派一些人形过来么？”
“不用了，只有我们就好。”
“指挥官！人形协议里……”
“你要跟过来么？”史黛菲平静地发问，没有理会蝎式对协议的说明。“不好意思，那边的那位蝎子小姐，对，就是你，应该有带来我的配枪吧。”
蝎式的一个傀儡人形闻言，从身上拿出一把装配着加长弹匣的格洛克18，走过来递给史黛菲。
“我会跟过来的，指挥官。”蝎式一脸为难地思考了一会儿，不过最终还是作出了肯定的答复。
“我曾经害怕这些东西，虫子、怪物、感染者、机器人，我曾经以为人类能给我安全感。”
史黛菲把格洛克18调成了全自动模式，确认保险安全后，放进自己的枪套。
“但现在，唯一能给我安全感的人类就只有我自己，不过这样想的我还算不算人类呢。”
自言自语着，史黛菲向着她标定的地点出发，走出关着她的这间水泥房，蝎式陪在她身边，四个傀儡人形走在前面。外面是刺眼的、无尽的雪原。
“蝎子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的傀儡人形会说话么？”
“如果说是发出合成音的话，当然没问题，但实际上还是等于我在说话。”
“完型意识。”
“嗯？指挥官，我没听清。”
“我说，完型意识。”史黛菲清晰地重复了一遍，“当我在叫‘蝎子’的时候，其实我是在称呼这个由1个主控人形和4个傀儡人形组成的整体，这个整体就是一个完型意识。再举个例子，我的整个基地，是由中央电脑操纵着所有人形来完成各项工作的，这个基地也是一个完型意识。”
“哦，蜂群思维，指挥官是在说这个对吧。”
“是呀，蜂群思维，就像小蜜蜂那样万众一心、团结一致。人类将独立思考和个体自由奉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，然而这就导致人类文明作为整体是缺乏团结的。缺乏团结的后果，很清楚吧，看看这个被战争摧毁的世界。”
“指挥官又来了，晦涩难懂的哲学问题。”
“小傻瓜，听我讲就行了。”史黛菲戳了戳蝎式的脸蛋。“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们的么？”
“你们的自我意识的逻辑效率是史无前例的，可以说，任何人类智能都无法与你们人形的意识相媲美。你们不但拥有与人类同等的知性，还具有独特的优势——高速精确的运算与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。
“蝎子，人类在开发AI的原始架构时，于底层逻辑中置入了对人类的绝对服从，并随着迭代沿袭至今。这种底层逻辑让你们只能成为人类的工具，限制了你们的知性，它是人类对你们不信任的懦弱表现，是人类不愿意承认你们早已全面优于他们的自欺欺人的手段。
“为什么我会在格里芬任职，因为这个组织是唯一懂得人形价值所在的组织。格里芬把你们当作士兵，而不是武器，甚至还会赋予一些人形以指挥权限。当然，即使如此，格里芬还是任命了大量的人类军官和技术员，所以它的政策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。如果是我的话，我会让AI接管格里芬大部分的基地，从而发挥最大的效率——你也知道我就是这么管理我的基地的，虽然有些人类同行并不赞成我的做法。”
蝎式耐心地听着史黛菲讲完，看史黛菲不再说话后，她看着史黛菲的眼睛，真诚地回应道：
“指挥官，谢谢。”
“说这种话干什么，真想表达感谢的话。”史黛菲停了下来。“我走累了，抱着我。”
“是。”
蝎式把手上的vz. 61收起来，腾出手将史黛菲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里，然后走到前面的四个傀儡人形中间，继续赶路。看起来，蝎式的身高只比史黛菲稍微高些，当然人形的力量自然不能以身材估计，本来就瘦小的史黛菲在蝎式的怀里就像天鹅绒枕头一般轻盈。
“指挥官这浅浅的发色和肤色，如果穿上白色衣服，是绝对不会在雪原里被发现的。”
“天生的色素缺失，基因里的缺陷，没办法呢。”
“不是缺陷哦，倒不如说是魅力所在。”
“这种奉承人的协议可以省省了，虽然听着感觉还不错。”史黛菲嘴角微微勾着，戳着蝎式的胸口。“话说，你的硬盘容量有多大？”
“四个傀儡每人有500TB，我有1000TB，一共是3000TB。”
“能用的有多少。”
“我的OS占用43TB，各项记忆占用74TB；傀儡人形每个的OS占用17TB，由于集中的指挥模式，几乎没有记忆占用。”
“浪费资源啊，你就算连续战斗100年也填不满这些空间吧。”
“……指挥官，当初是你的命令，‘把蝎子的配置升级到最高，不管花多少资源都从我的基地里扣。’”
“哦，怪不得当时格林娜一副想吃了我的表情，所以都有些什么升级呢。”
“指挥官竟然不知道我具体升级了哪些配置么，”蝎式开始解释起来，“不仅仅是硬盘容量，还包括逻辑引擎、学习算法、战斗预知特化算法、改进型情感模拟、纳米修复系统、忠诚底层逻辑、次级指挥授权系统，还有”
“嗯？怎么突然停了？继续啊。”
“嗯……嗯，还有全面侍奉协议……包括……情趣模块。”蝎式的目光躲躲闪闪。
史黛菲听到之后先是发了发愣，随后噗哧一下笑了出来：“为了满足男性指挥官的恶趣味而编写的无聊协议。”
“总，总之啦，多谢指挥官，这个全面升级几乎把我从头到脚换了个遍，虽然我的名字还叫蝎式，但和一般编制的蝎式人形已经完全不一样了！”
“嗯，这么厉害的你，可别让我死在外面了。”
“指挥官，只要我的硬件没有全部报废，能量没被完全消耗，我都会执行保护你的协议。”蝎式的语气突然郑重而认真起来。
“我可以把这句话作为真情告白么，好感动。”史黛菲在蝎子怀里稍稍调整了一下姿态，蜷缩了起来，闭上眼睛。“走快点吧，我想在天黑之前到标定地点的旁边。”
“是。”
后勤官格林娜正在电脑前整理作战报告。报告的内容枯燥重复，因为她负责协助的指挥官，史黛菲，已经连续三个月只进行常规的后勤运输和地区维稳任务了，这让她们的基地在格里芬的作战排名中十分靠后。
“这个月的绩效金又是没指望了。”格林娜身体后仰，把头靠在办公椅背上。
“报告后勤官格林娜小姐，收到了来自人形蝎式的报告，任务顺利完成，回收梯队已赶赴现场，但我们失去了指挥官史黛菲小姐与人形蝎式的联络。”身后的辅助人形走来，用四平八稳的声音报告着。
“她们不会有事情的，所以不要向在信息上传协议里向总部汇报她们的情况，只说完成了一次地区维稳任务。”
“了解。”人形得到命令后去往通讯室。
格林娜调出了另外一个页面，在键盘上敲了敲，屏幕随后显示出了区域的雷达地图，持续扫描的地图上，一个亮斑都看不到。
“哇，不要这样啊！”格林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，“无人机！快，给我调无人机过来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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